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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章 (第8/31页)
可是学得再像,改得再好,有何用处? 几乎经过整夜的研究,假设了“出大事”——皇帝驾崩时可能出现的各种情况,才做了决定。事实上只是说服了隆科多,而且隆科多亦只是勉强应承而已。 因为到那时候要找到一个将朱谕改过,再宣示于众的机会很难。第一,这必须是皇帝已死之后,才有机会。如果皇帝在弥留之际,吩咐开读朱谕,则纵有改动的机会,亦无所施其技。否则,皇帝先就看出来了。 其次,皇帝“大渐”时,自然诸王侍立,等着送终,而大家心目中所想的一件事是:究竟是不是十四阿哥接位?所以在隆科多开读朱谕时,必然有人亦步亦趋地跟着,何能有机会加以改动? 因此“十”字改“于”,“禎”字改“禛”,虽说天从人愿,巧不可言,但隆科多认为成功的希望微乎其微——唯一可能成功的情况是,皇帝驾崩时,只有自己一个人承受“末命”,然后拿出改过的朱谕示众,死无对证,没有人能说它出于伪造。而这一情况,是太不可能出现了。 由热河回京后,皇帝复于十月廿一日驾临南苑行围。到十一月初,由于受寒的缘故,圣躬不豫,于是回驾至海淀的畅春园养病。 这一次的病势很不好,最主要的是皇帝自己觉得衰老了。过去皇帝从未将生病视作一件严重之事,常是一面服药,一面处理政务,在病榻前召见大臣,而这一次却大为不同,精神萎靡,倦怠的神色,一直浮现在脸上。 因此,几件大事,他都命年纪较长的皇子代劳,第一件是批阅奏章,命皇三子诚亲王胤祉替代。这等于太子监国,是因为皇长子胤禔、废太子胤礽,均在幽禁之中,胤祉最长的缘故。 第二件是冬至南郊大典,皇帝命皇四子雍亲王胤禛恭代。这是照例要斋戒的,住在斋所要好几天不能自由行动。 当此紧要关头,忽然有这样一个差使,胤禛大为焦急,只好假意上奏,说圣躬违和,恳求侍奉左右。 皇帝不许,在原奏上批示:“郊祀上帝,朕躬不能亲任,特命尔恭代斋戒大典,必须诚敬严恪,尔为朕虔诚展祀可也。” 第三件是致祭孝东陵,特派皇五子恒亲王胤祺前往。孝东陵在世祖孝陵之东,葬的是皇帝的继母孝惠章皇后。皇帝天性纯孝,虽为继母,视为亲娘,奉养到康熙五十六年十二月,方始驾崩,第二年四月下葬,至今不过四年。皇帝是听说孝东陵的工程微有缺陷,特命胤祺趁冬至扫墓致祭,细加察看。胤祺此行亦很不放心,因为除了皇帝以外,他的生母宜妃郭络罗氏亦在病中。 除此以外,皇帝又派御前侍卫阿达色,星夜驰往西北军前,立召大将军胤祯回京。显然的,皇帝是怕自己一病不起,所以召回胤祯,以备继位。 到得十一月初十,御医悄悄向隆科多报告皇帝的病,已无可救药,年迈体弱,随时可能宾天。这些话在隆科多心中,激起了极大的波澜,与胤禛所商定的密谋,是不是付诸实行,此刻到了必须作最后决定的时候了。 如果要实行,目前的时机很好。封存在“正大光明”匾额后面的铁盒,皇帝已命侍卫取了来,就放在御榻枕边。侍疾的皇子都曾见过,也都知道,内中所贮,是诏示大命所归的朱谕。因此,一旦宣谕,无人会觉得突如其来。 其次,侍疾的常是隆科多一个人,要下手机会是太好了。可是这件事做起来虽不难,自己却还嫌胆量不足。他很想跟胤禛商量,无奈其人在斋所,虽然每天派侍卫来向皇帝请安,却绝不能托此人传递密信。 这样踌躇不决地考虑到十一月十三,他通前彻后地想遍,认为这件事做了并无后患,终于下了不可再改的决心。 “你回去跟王爷说!”隆科多告诉胤禛的侍卫,“皇上的病情不好,请王爷随时预备奉召来送终。” 这天傍晚,御医请脉以后,向侍候在寝宫以外的各位皇子说:“皇上的大限到了,不是今天的后半夜,就是明天上午,一定会起变化。” 于是隆科多向皇八子胤禩说道:“八阿哥,我看该召三阿哥、四阿哥到园里来。如何?” “应该!” 隆科多即刻派人分头去召请。诚亲王在大内,路途较近,首先到达;雍亲王远在南城天坛,一时还到不了。 “皇上此刻睡着!”隆科多看一看表说。 说着,复又返身入内。诚亲王胤祉跟他的几个弟弟,都不敢跟了进去。因为清朝开国之际父子叔侄兄弟之间的伦常剧变,不一而足。康熙三十八年,废太子曾有窥伺父皇行幄,意求不测的逆谋。皇长子心地糊涂,皇八子居心叵测,因而皇帝宁愿将一己的安全托诸异姓至戚,对亲生之子防范极严,像寝宫这种重地,错走一步,便有大祸。所以不奉召唤,绝不敢擅自入殿。 皇帝醒过来了,精神仍然委顿异常,用微弱的声音问道:“什么时候了?” “酉末戌初。”隆科多刚说完,小金钟就响了,一共打了九下。 “今儿几时啊?” “十一月十三。”隆科多说,“御医说了,一交了大节气,皇上就会一天好似一天,年下一定可以康复。” 皇帝微露笑容,显然感觉欣慰。“西边的人去了几天了?”他又问。 “初十去的,三天。” “年里怕来不及了。” 隆科多知道,皇帝的意思